夏尔•迪图瓦,指挥
看点
《莫斯科河上的黎明》是穆索尔斯基于圣彼得堡病逝时仍未完成的歌剧《霍万兴那》的前奏曲,柴科夫斯基传世经典《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在瑞士日内瓦湖畔完成,拉赫玛尼诺夫最后的交响曲杰作《第三交响曲》写于美国。三部作品的音乐语言深具俄罗斯民族特色,充满激扬的感情,很清楚表明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光,心之所向仍是祖国。
自1998年5月音乐季设立以来第1696场音乐会
乐季音乐会 5
主办:广州交响乐团、星海音乐厅
2019.11.14(星期四)20:00
星海音乐厅交响乐演奏大厅
指挥:夏尔·迪图瓦
小提琴:木岛真优
演 奏:广州交响乐团
莫杰斯特·穆索尔斯基(1839-1881)
(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配器)
“莫斯科河上的黎明”,选自歌剧《霍万兴那》
彼得·伊里奇·柴科夫斯基(1840-1893)
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作品35
1.有节制的快板
2.短歌,行板
3.终曲,极活泼的快板
小提琴:木岛真优
—— 中 场 休 息 ——
谢尔盖·拉赫玛尼诺夫(1873-1943)
A小调第三交响曲,作品44
1.慢板—有节制的快板
2.缓慢的但不太过
3.快板
本场音乐会时长约1小时40分钟,包括20分钟中场休息。
俄京灵动 乐韵激扬
《莫斯科河上的黎明》是穆索尔斯基于圣彼得堡病逝时仍未完成的歌剧《霍万兴那》的前奏曲;柴科夫斯基传世经典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在瑞士日内瓦湖畔完成,拉赫玛尼诺夫最后的交响曲杰作第三交响曲则在美国首演面世;但这三部诞生于不同国度的作品的音乐语言都深具俄罗斯民族特色,同时都充满激扬的感情,乐曲的创作灵感都源自他们成长生活过的俄罗斯土地,很清楚表明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光,仍心向着祖国。
〔上半场的音乐〕
穆索尔斯基:莫斯科河上的黎明(选自歌剧《霍万兴那》)
穆索尔斯基1839年3月21日生于圣彼得堡(St. Petersburg)南方的卡列沃镇(Karevo),1881年3月28日,在他四十二岁生日一周后,于圣彼得堡士兵医院病逝。《莫斯科河上的黎明》是他于1872-1880年间所写的歌剧《霍万兴那》(Khovanshchina)的前奏曲,该部歌剧在作曲家逝世时仍未完成,亦未有演出,直到1882年由里姆斯基-科萨科夫(Rimsky-Korsakov)完成,1886年2月21日在圣彼得堡首演,但只是一个业余制作,1911年才有首个专业制作搬上舞台。1959年肖斯塔科维奇(Dmitri Shostakovich)再写了一个修订版,本次音乐会演出的则是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版本。
穆索尔斯基很有音乐天分,1852年十三岁入读禁卫军士官学校时,已出版第一首作品钢琴曲《陆军准尉波尔卡》,后来在军队里当上军官,又加入成员包括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新俄罗斯乐派“强力集团”。1858年脱离军队,全身投入音乐创作。
1860年代开始,穆索尔斯基创作目标集中在歌剧上,1872年艺评家斯塔索夫(Vladimir Stasov, 1824-1906)提供给他一个历史题材,他自己撰写脚本,创作第二部歌剧《霍万兴那》,并将之称为“人民音乐剧”,强调人民在剧情发展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该歌剧以十九世纪末在莫斯科发生的禁卫军之乱为题材,叛乱的禁卫军统领名为霍万斯基(Khovansky),因此称为“霍万兴那”,意即“霍万斯基之乱”。该歌剧现时在俄罗斯以外演出机会不多,但作为该歌剧的前奏曲《莫斯科河上的黎明》,却不时会单独出现在很多乐团的节目单上,选奏的多是本次音乐会演出所用的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配器的版本。
《莫斯科河上的黎明》是一首光辉和富有诗意的前奏曲,可脱离歌剧的内容去欣赏。黎明可以是象征新生活的开始。乐曲描绘当年莫斯科的清晨景色,这个古老的俄罗斯城市全是矮小的木头房子,散置耸起贵族府邸的尖屋顶和教堂的镀金圆顶;而克里姆林宫的钟楼、围墙以及附近的教堂,已是现在保存下来的样子。在朦胧的晨曦中隐约可辨认出克里姆林宫和教堂的轮廓,在河另一边的天空刚现出朝霞,朝阳的光芒让高高突起的尖的和圆的屋顶镶上了一道金边,耀眼的太阳终于普照整座城市。
乐曲开始,中提琴和长笛奏出来自基本主题的引子,在寂静中像袅袅上升的朝霞,逐渐转入高音区,由第二小提琴和单簧管复奏,结合着此起彼落仿似是公鸡的啼叫声,营造出一个城市的晨曦景象。随后是乐曲的基本主题和四次变奏。基本主题源出于抒缓的俄罗斯抒情歌曲旋律,宽广、明亮、和谐而真挚。
这个全无忧郁感的基本主题分别在不同的乐器出现,调性不断更换,每次变奏音响更为饱满、更为明亮。夜巡归来的士兵的步履声,竖琴和锣敲打出来的教堂晨钟等在城市清晨常可听到的声响,将音响力度逐渐加强,和将音乐的色调增浓,生动地描画出从黎明前的阴晦,转变为清朗的白昼景象。乐曲结尾再次减弱,但色彩更明朗清澈;最后长笛和单簧管交替,模仿牧笛的呼应,最后在慢慢消逝的柔美圆号声中结束。
柴科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柴科夫斯基这首传世经典之作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被认为是继贝多芬的D大调、门德尔松的E小调,和勃拉姆斯的D大调这三大“古典小提琴协奏曲”后,最为撼人心弦的同类型作品。
柴科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写于1878年3月,在瑞士日内瓦湖畔的克拉伦斯(Clarens)休养期间,他以前的作曲学生科特克(Yosif Kotek, 1855—1885)来探望他,由于天气欠佳,两人一起演奏音乐来打发时间,其中拉罗的小提琴与乐队作品《西班牙》交响曲,刺激起柴科夫斯基动起笔来创作他自己的小提琴协奏曲,结果不用一个月,便几乎将全曲完成。
第一乐章的创作很顺利,但第二乐章行板写好后,两人都不满意,结果重写,至于终章,两人却有不同意见。直到5月,柴科夫斯基回国后住进梅克夫人在布莱罗夫的花园别墅,才将终章完成。由于创作该曲有关小提琴独奏部分,科特克显然作出了不少贡献,当时他很想将这首作品题献给科特克,但为避免“各种闲言杂语”,还是将这首作品题献给俄罗斯著名小提琴家奥尔。
首演反应“恶评”真相
然而,奥尔对这部作品并不赏识,表示很难领会作品内容,技术上又太古怪,不可能演奏,答应将作品研究,有机会便马上演奏,原定1879年3月22日的首演,也就取消了。(至于该曲于1879年在纽约首演的说法,一直未能找到确切证据,仍是一个待解之谜。)甚至后来科特克等人,都表示有意演出该作品,计划最终都要放弃,有人认为是奥尔的压力所致。
此时,年刚三十岁的俄籍小提琴家布罗兹基(Adolf Brodsky, 1851-1929)却直言要向技术挑战,于1881年与维也纳爱乐乐团试奏,担任指挥的汉斯·里希特(Hans Richter)也认为配器笨重,和小提琴不相称,拒绝正式演出;及后该曲还是安排在1881年12月4日于维也纳音乐会上演出,于是,这便成为柴科夫斯基唯一一部外国人较俄罗斯人先听到的作品。首演后尽管听众看法极为分歧,争论不休,但一曲奏毕,仍博得经久不息的掌声,布罗兹基返场三次。乐评家的反应其实同样分歧,赞者认为“最创新、予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小提琴协奏曲之一”,亦有人列举出各个乐章的特色,证明“这一切使得我们能够将整首乐曲称作为当代作品中的一个杰作!”然而,其后经常被引用的却是著名乐评家汉斯力克(Eduard Hanslick)异乎寻常,近乎恶毒攻击的“恶评”。文章称终章是“冗长虚饰”,是“臭气熏天的音乐”,“粗陋”、“鄙俗”、“把我们投入俄罗斯人节日喧哗的粗野,且懊丧的娱乐之中。”汉斯力克的恶评仿似是对该曲首演的“定评”一样,因为汉斯力克在当时很有权威,而柴科夫斯基亦深被这种恶评刺伤,至死仍牢记心中!
但无论如何,布罗兹基于翌年先后将该曲带到伦敦(5月8日)、莫斯科(8月20日),柴科夫斯基亦转而将该曲题献给他。奥尔则要到1893年柴科夫斯基死前几个月才公开演奏该曲,11月18日的音乐会同样选奏了该曲用来追悼柴科夫斯基,至于他对作曲家承诺的“修改”版,亦要在柴科夫斯基死后才能出版。当初柴科夫斯基将这首名曲的总谱卖给出版商所得的金钱,只有五十卢布!
全曲三个乐章,是一部欢快、活泼、充满青春气息的作品。它歌唱生命,歌唱青春。曲中采用了俄罗斯民间音调,作品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独奏小提琴充分发挥了绚烂的技巧,管弦乐的色彩丰满,俄罗斯音调突出,柴科夫斯基独特的忧郁感弥漫全曲。诚如奥尔所说的演奏困难,要求独奏者超凡艰深的技巧。
第一乐章﹕中庸的快板、奏鸣曲式
第一小提琴率先奏出朴素,富有歌唱性的简短序奏,含有浓郁的俄罗斯风味,定音鼓进入后,音量增强,气氛变得紧张。独奏小提琴登场,以带点炫技性的装饰奏出场,充满自尊与威严的神态,奏出抒情味浓厚,具有动人歌唱性的第一主题(主部主题)。主题具有俄罗斯歌曲的宽广、动人的气息。独奏小提琴将第一主题反复后,随即转入装饰奏旋律。其后力度大大增强,色彩变得灿烂。
独奏小提琴在弦乐组伴奏下,奏出平稳,歌谣般纤细的第二主题,情绪丰满,优美又富有内在热情,带些独白的味道,与第一主题产生对比效果。其后独奏小提琴装饰奏的风格增强,情绪亦变得激动,与乐队间出现争逐味道,将情绪继续推高,充满节日欢乐气氛。
展开部由乐队和独奏小提琴以第一主题发展,时而转调,时而相互竞逐。其后弦乐组与木管互相穿插,带点谐谑味道。此时,独奏小提琴在弦乐组伴奏下,以炫技般的即兴风装饰奏再度登场,将主题的旋律加花变奏,主题旋律很快变为狂风式浪潮,一阵一阵地推进,力度情绪持续高涨,主题经过多次变奏,达到感情高潮。独奏小提琴进入华彩乐段,若隐若现地穿插着主部主题音调。柴科夫斯基把华彩乐段放在展开部的最后,目的是为了通过感情激昂、充满力量的华彩乐段,把展开部推向更戏剧化的高潮。
再现部几乎是完全地再现了呈示部,并紧接着进入尾声。首先由长笛重现第一主题,独奏小提琴加以反复,主导着音乐发展,随后独奏小提琴装饰奏旋律,将气氛降温,重现第二主题,并将第二主题展开,速度加快,装饰奏风格,与乐队竞逐。尾声独奏小提琴渐强,上行音阶跑句带出热烈气氛,与乐队竞逐,力度越来越大,速度亦越来越快才终止。
第二乐章﹕短歌、行板、三段曲式
一首小型的抒情曲,格外优美,歌谣风格、仿佛是从远处传来的悠扬歌声,让人嗅到美丽的俄罗斯大自然的清新气息。是优美、纤细、梦幻般的乐章,和激动的第一乐章,形成鲜明对比,相互辉映成趣。整个乐章共分三部分。
在木管与圆号奏出短小的序引后。加上弱音器的独奏小提琴,在弦乐及圆号轻柔地伴随下,轻轻奏出真挚动人而略带忧郁的第一主题,长笛富有表情地接奏,并将音乐带入第二部分。独奏小提琴在弦乐组轻柔伴随下主奏出第二主题,兴奋而欢快,旋律自由、流畅,纤细而充满憧憬情怀。独奏小提琴一直主导着音乐发展,乐队伴随。第一主题再现,单簧管和长笛富有诗意地应和着独奏小提琴的琴声,无限宁静、平和、幸福。独奏小提琴最后以延长颤音带入尾声。乐队轻柔地奏出结束段落,音乐没有停顿,紧接着进入第三乐章。
第三乐章﹕终曲、极活泼的快板、奏鸣回旋曲式
节奏猛烈的华丽终曲。回旋曲主部主题,与第一插段主题的音调都源于民间舞蹈音乐,斯拉夫色彩极为强烈,有着浓烈的泥土气息。此两个主题展开,整个乐章载歌载舞,充满活力。最后结尾亦以此两主题的节奏,营造出旺盛气势,和无比热烈的气氛。
开始是乐队全奏十六小节,强烈,气氛欢乐的短小序奏;独奏小提琴接上即兴式仿华彩炫技式的装饰奏,并随即以跳弓奏出舞曲风的回旋曲主题,快速,节奏强烈、活泼幽默、充满节日欢腾气氛。
第一插段主题,仍由独奏小提琴奏出,弦乐伴随,俗谣般粗野,简朴,充满活力、风趣和幽默;独奏小提琴与乐队快速竞逐,气氛突然变得宁静后,第二插段主题出现,抒情、优雅,先是双簧管、单簧管互相两次接力奏出,然后是大管加入,弦乐以“叹息声”伴随,大提琴再次出现与独奏小提琴对话,有如是抒发个人内心的忧伤情感,与前两个主题形成鲜明对比。独奏小提琴在小提琴组伴随下有力地重现回旋曲主题,乐队将主题反复,快速且充满欢乐热情,情绪不断高涨,将乐曲推上高潮后,独奏小提琴在大提琴固定低音般的伴奏下,降低一音重现第一插段主题。第一插段主题反复,变得更为活跃。
抒发个人感情的第二插段主题再现,长笛与大管对话两次。独奏小提琴再度上场领军,最后将音乐带回回旋曲主题,并和乐队竞逐,不断将热烈气氛加强;回旋曲主题反复后,气氛更为热烈。结束部以第一插段主题及回旋曲主题的素材发展。速度越来越快,欢乐的气氛亦越来越烈,情绪高涨,将俄罗斯人民欢歌狂舞的热烈场面活现,把全曲带进极其激烈、欢腾、光辉的音乐声中结束。
〔下半场的音乐〕
拉赫玛尼诺夫:A小调第三交响曲,作品44
拉赫玛尼诺夫的创作生涯横跨两个世纪,一直坚持浪漫主义的创作风格,在传统中寻求突破,在浪漫乐派风格中尝试加入新元素,是俄罗斯后期浪漫派音乐最后一员大将,是穆索尔斯基、里姆斯基-科萨科夫、柴科夫斯基的继承者。在这个伟大传承之后的俄罗斯作曲家便面对现代音乐技法冲击,和社会制度变革洗礼,音乐已和往昔俄罗斯的迷人色彩不一样。
难忘贵族文化余晖
拉赫玛尼诺夫曾说﹕“作曲家的音乐必须表达他出生的国家、他的爱情、他的宗教、影响过他的书籍和他所钟爱的图画,是作曲家生命经验的总和。”拉赫玛尼诺夫的生命始于1873年4月1日,诺夫哥罗德省(Novgorod)奥涅格村(Oneg)的一个贵族家庭,四岁开始弹钢琴,十五岁正式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1891年和1892年先后获得钢琴专业和作曲专业的毕业文凭,毕业后已跻身一流青年作曲家之列。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拉赫玛尼诺夫变得一无所有,举家出走,辗转到了美国,通过演奏和作曲,既为他的后半生积聚了丰厚的财富,亦让他在二十世纪的音乐史上留名。1943年3月28日,在正式取得美国国籍后不久,离他七十岁诞辰只有四天,末期癌症为这位伟大作曲家和钢琴家的一生写下句号,在洛杉矶逝世。
拉赫玛尼诺夫的先祖是摩尔达维亚公国的贵族,因与俄国沙皇伊万三世结成姻亲。他的曾祖父是位业余小提琴手,富可敌国,足以养起一个交响乐团和一个合唱团,他的父亲是俄国皇家禁卫军的军官,母亲下嫁时亦带来丰厚嫁妆,奈何父亲退伍后,家道中落,由富甲一方变成一贫如洗,要安排拉赫玛尼诺夫走上贵族之路便成为泡影。
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停留在十九世纪浪漫主义中,也许是他生长在没落的贵族家庭,无法忘怀贵族文化的余晖。但他音乐中的悲观面,则是十九世纪末叶俄罗斯社会的写照。他的音乐流露着真挚朴实的感情,时常具有幻想和悲观性的哀伤因素,表现得十分动人而富有诗意,更充满美妙旋律,他的创作能把俄罗斯民歌元素巧妙地融入旋律中。在高潮乐段动力十足,气势磅礡,感染力至为巨大。
音乐本质悲怆伤感
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本质悲怆且伤感,是一位“小调作曲家”,全部三首交响乐和全部五首钢琴协奏曲均为小调,音乐气质倾向小调性的沉郁、苍凉、阴森;莫名的彷徨、苦闷、不安和激动;作为死亡象征的中世纪天东正教弥撒音乐《愤怒的日子》(Dies irae),便不断出现在他的创作中。拉赫玛尼诺夫坚持俄罗斯的古典传统,主张“把注意力首先放在旋律上”,“不欣赏”排斥旋律与和声而沉溺于喧嚣和噪音的作品。他的音乐价值不决定于风格技法的新旧,而在于音乐是否真挚感人、有深度。他的交响曲包含有深刻的哲学题旨,展示人类复杂而矛盾的内心世界。第二交响曲在1907年初完稿,与带来沉重打击的第一交响曲相距十二年,他的第三交响曲写于在1935年至1936年间面世,和第二交响曲相隔长达二十九年,是拉赫玛尼诺夫所有交响曲中在旋律和节奏上最富俄罗斯风味的作品,亦是他晚期的杰作。
拉赫玛尼诺夫经历过三次革命,两次世界大战,又享有光辉成就,一生相信命运,恐惧死亡,死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他对人类命运、人生意义等哲学命题,思考的烙印,到晚年时便都企图融入他的音乐中;俄罗斯人的性格,俄罗斯的大自然,俄罗斯的命运,是拉赫玛尼诺夫创作的中心主题,梦萦魂牵的伴随着他度过一生,他在晚年所写的这首第三交响曲中,亦正好视为他的人生总和的呈现。
首演评价好坏参半
拉赫玛尼诺夫1918年在美国定居后,对祖国家乡,对俄罗斯社会和人民的关心与关怀,终其一生并无改变。尽管离开俄罗斯后,他的创作灵感亦仿似失去了一样,创作的作品大减,移居美国后只写了六部新作,和为音乐会演出而改编的一些旧作。及后获得同是俄罗斯人的钢琴大师霍罗维茨(Vladimir Horowitz, 1903-1989)对他的大力赞赏,才重燃起创作欲望,1935年4月底,在瑞士卢塞恩湖(Lake Lucerne)畔新盖建的塞纳尔别墅(Villa Senar)度假,首先完成了《帕格尼尼狂想曲》,5月中便着手创作第三号交响曲,但七月间去了巴登-巴登(Baden-Baden)进行治疗三周,八月又因故停了笔两周,结果夏日假期完结时大概将全曲只写好了三分之二,随后便忙于在各地的钢琴演奏活动,一直到1936年4月16日再到塞纳尔别墅度假才再执笔,6月30日早上终将全曲写好,并安排在1936年11月6日,由指挥大师利奥波德·斯托科夫斯基(Leopold Stokowski)指挥费城管弦乐团(Philadelphia Orchestra)首演,拉赫玛尼诺夫亦能赶得及回到美国费城出席最后的彩排(走台)。
乐曲首演后的反应好坏参半,专业上的评论多持否定态度,这让作曲家感到失望和困惑,但拉赫玛尼诺夫仍深信这首作品的价值,是他最好的交响曲,并在1939年花了不少时间和费城管弦乐团首次将这部作品录音,而此后他亦未再创作交响曲了。相对他的第一、第二两首交乐响曲而言,第三的演出机会并不多,一直到在1970年代,大家对拉赫玛尼诺夫的作品进行重新评估后,才对这部作品作出肯定的评价,出现在世界各地乐团节目上的机会也就不断增加,成为经常演奏的曲目。
第三交响曲只包含三个乐章,演奏时间长约40分钟。采用大型的三管编制,包括木管乐器长笛、双簧管各3支(并兼奏短笛、英国管)、单簧管2支、低音单簧管1支、大管2支、低音大管1支;铜管乐器圆号4支、小号2支、中音小号1支、长号3支,大号1支,还有定音鼓、钹、低音鼓、小鼓、三角铁、铃鼓、木琴等大量打击乐器;并用上钟琴、双竖琴,当然还有弦乐五部。
第一乐章﹕慢板-有节制的快板
以两个在音色和节奏上都富有对比性的主题构成,以缓慢的引子开始,平静的第一主题朴实的圣咏般色彩。第二主题是很典型的拉赫玛尼诺夫怀旧色彩,但有人认为带有美国民谣《甜密的家》(Home, Sweet Home)的感觉。两个主题呈示后,便由大管带入发展部,是拉赫玛尼诺夫惯常的展开方法,富有歌唱性,和动人的色彩变化,但其中却可以听到瓦格纳《指环》中的一些音调,发展部将音乐推上高潮后,弦乐将乐章带入再现部;最后是预期中的重现开始平静、朴实的圣咏般音调结束。曲中亦引入中世纪东正教的弥撒音乐《愤怒的日子》(Dies irae)的音调,为此此乐章亦带有庄严朴实的元素。
第二乐章﹕缓慢的但不太过
谐谑曲的慢乐章,有如是扩大了的间奏曲。乐曲以竖琴伴奏下的圆号独奏开始,整个乐章的配器色彩和气氛,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作曲家的第二和第三钢琴协奏曲的中间乐章,作为中心的主题音调,有如万花筒般不断变化插入,最后以弦乐的拨奏将此乐章结束。
第三乐章﹕快板
最后乐章是充满爆发性能量的舞蹈节奏音乐。首乐章带有光明乐观的音调转化成变化丰富,飞跃般的舞蹈节奏主题(相似的效果首先已在作曲家的《交响舞曲》中出现过);不同的插段不断接入,从狂喜般的狂想音乐,进入爆发性,无比兴奋的赋格式音乐发展;东正教的弥撒音乐《愤怒的日子》的音调更以对位方式再次出现,这可说是作曲家宿命论的暗示;但同样地,这首交响曲全曲最后乐段的狂欢式音乐,亦暗示了阴暗的日子会被欢乐驱散!
撰文:周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