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F小调第十一弦乐四重奏“严肃”，作品95
1809年，拿破仑的军队在四年里第二回打到维也纳脚下，贝多芬的贵族主顾朋友们纷纷出逃避难，而他却留在了城里。这首二十分钟出头的《F小调“严肃”四重奏》创作于其后一年，这是贝多芬在晚期弦乐四重奏前（1820年代）最后一首弦四产出。彼时，贝多芬贫病交加、情场失意、听障渐笃，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这首四重奏为小范围的音乐鉴赏者所作，而绝不要在公众场合演出。”

从早期以海顿莫扎特为鉴的《作品第十八号》或“拉祖莫夫斯基三首”，到“竖琴”的这十来年对弦乐四重奏的探索，贝多芬的野心也掀起了他自己的“狂飙突进”运动，从“严肃”开始到五首晚期作品，弦乐四重奏自此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第一乐章以四把提琴的同音齐奏开启，十一个音符的动机简明扼要，充满张力。这一乐章也是贝多芬最精干的奏鸣曲式乐章，发展部中的中提琴和第二小提琴奏出的两组对比主题堪称惊涛骇浪，但兴勃亡忽，很快便在复现的主题渐弱中进入第二乐章。不算很慢的慢乐章有着依旧富于歌性的第一主题，第二主题被发展出一个小赋格。随后直接连续演奏到第三乐章，并非传统的小步舞曲或谐谑曲，但依旧有着ABA的传统二元插部对比。主部有着紧凑的切分节奏，让人回想其第一乐章，也是他晚期四重奏里惯用的素材；插部温暖流畅，如同颂歌。第四乐章的引子后各种不安的情绪交叠而上，但在最后风暴忽然散去转进F大调，上世纪的美国作曲家兰德尔·汤普森说：“这是最好的开香槟时机。”

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A大调弦乐五重奏（改编自《A大调第九小提琴奏鸣曲“克莱采”，作品47》）
贝多芬的这首《克莱采奏鸣曲》的得名渊源则更为曲折一些。简而言之，法国人罗多尔夫·克莱采是当时欧洲公认最佳的小提琴家，但他和贝多芬不熟（只见过一面），也不喜欢这首曲子，也没有演出过。贝多芬起初是为了他的朋友英德混血小提琴家乔治·布里奇陶尔（George Bridgetower）写了这首又难又长的奏鸣曲，两人业已成功演出过，但之后因一些口角导致贝多芬赌气将题献对象更改到克莱采的名头上。如同他其余的九首小提琴奏鸣曲（克莱采是贝多芬彻底耳聋之前的最后一首，第十首则要等到近十年后）一样，第一乐章由小提琴独奏引入A大调和缓的慢板，进入A小调的急板。第二乐章为原创的行板主题与四个变奏。第三乐章回到急板速度的奏鸣曲式塔兰泰拉舞曲。小提琴与钢琴有着各自的许多炫技段落，比起室内乐的小范围松弛聆听更适合在大舞台上呈现。

贝多芬于1827年身故后又五年，他的波恩出版商朋友希姆洛克出版了《克莱采奏鸣曲》的弦乐五重奏（弦乐四重奏加一大提琴）改编曲谱，改编者未列明但历代大部分研究者都推断系贝多芬本人遗笔。博凯里尼或昂斯洛的大提琴五重奏作品在当时的德奥极为流行，贝多芬也很有可能听过这些作品，喜爱这部作品的贝多芬不满足于钢琴和小提琴带来的戏剧效果，而将其改编为五件乐器的版本是顺理成章的。

撰文：李鸿远